苦夜短

堆文处

【史策】长寿面

一年前写给朋友的练笔作。

我也不知道对一般读者来说雷不雷总之先预警下总是没错的。



史艳文在魔世的时候,公子开明偶尔会去找他做。

第一次听到公子开明要求的时候,史艳文愣了一下。

也就那么一下,随即立刻露出完美无缺救苦救难泽世济民的标准大儒侠笑容:“好。”

啊,反应快到好像很无聊。

要不还是当场反悔吧。他想。

 

结果还是做了。

中原来的男人,不像魔那么热烈,但也不像魔那么粗鲁。

或许不是中原男人这样,只有史艳文这样。

比放纵多矜持,比冷漠多温情。

 

结束后,他躺在床上喘气,史艳文打算抱他去洗澡。

他当即抬手拍开史艳文:“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?”

史艳文礼貌道:“策君不会觉得身上不舒适?”

公子开明古怪问道:“史君子,你把我当你儿子呢?”

史艳文笑了:“策君看起来,年纪确实与艳文儿子相差无几。”

公子开明无语,骂他:“神经病,我几百岁的魔了,再说你会跟你儿子做这种事?”

史艳文认真思考一瞬,回答:“不会。”

“……我拜托你一下,这种问题问出来是需要你思考的吗?”

结果还是被史艳文抱去洗澡了。

 

第一次洗完澡走了。

第二次留下来歇了一会。

第三次的时候留到了半夜。

……

这一次躺在了一张床上,或许算作同床共枕。

史艳文在魔世的居所条件十分不咋样,两个人……一人一魔挤在一张窄小的床上。

公子开明睡不着,他想起史艳文之前的拜托。

——拜托他去中原扮作他,帮他儿子的忙。

公子开明觉得史艳文可能脑子真的有问题。

不然怎么会有人拜托才认识不久的炮友扮作自己帮自己儿子忙的?

想到这里,他侧过头去看史艳文。

史艳文也没睡,发觉他侧过头来,又对他露出那种标准笑容。

有点恶心。

于是他问:“史君子不是要我帮你儿子吗?”

“那总得说说你家里的事,我才知道怎么扮演你不露馅。”

……原来他也脑子可能也有点问题。

不然怎么会在这种事后关心炮友的亲情故事?

 

更有问题是。

他还真的在认认真真听。

即便是中原人的大儒侠,家庭故事也不过如此。

或者说正因为是中原人的大儒侠,家庭故事才不过如此。

特点是儿子比普通中原男人的儿子更倒霉。

还有就是史艳文的语句中用了大量的“史某觉得”和“史某认为”——

“为什么是觉得和认为?”

史艳文说话认真,作听众也认真,不在意他没礼貌的打断,反而斯斯文文地打算予以解答:“策君问的是?”

“为什么是你觉得、你认为?俏如来、小空和雪山银燕如何想,史君子自己没有问过吗?”

公子开明红黄二色混杂的眼睛流转着奇异的光芒,直对史艳文。

史艳文倒是坦坦荡荡:“鲜少。”

公子开明自讨没趣:“哦。”

 

却也没追问下去。

手还忍不住伸过去,缠绕起史艳文夹杂几根白发的发丝。

明明是父亲,明明连儿子们在想什么都不知道,明明也不曾怎么去特意关怀。

却为了儿子们的安危,不得不顶着儒生的礼节,应对炮友刻意的刁难。

在魔世简陋的床上,在赤身裸体之时。

多讽刺。

也多有意思。

 

 

后来他当真去了中原。

见了俏如来,也见了雪山银燕。

公子开明扮演他认为的史艳文,没顶着史艳文的名号,却教两个人子深信不疑。

他想起史艳文语句中大量的他觉得、他认为,也想起史艳文毫无愧色那句“鲜少”。

多讽刺,也多有意思的……一家人。

公子开明忍不住吹了声口哨。

走在他身侧的俏如来不明所以,重复了一遍他以为公子开明没认真听的话,问家父在魔世如何。

公子开明心道,那自然是挺好的。

都把炮友操到过来帮他儿子忙了,岂止挺好的?

面上却是不显,只是步伐快了起来,将兀自不明所以的俏如来甩在身后。

在俏如来即将以为修罗国度策君又发神经病的前一秒,转过身来。

笑容满面,其意难测。

“你父亲——史君子是个好人啊。”

“当然过的挺好。”

“还给我过了生日呢。”

 

 

那是他将要前去中原的前一日。

依旧是史艳文在魔世那间破败的住处。

公子开明坐在板凳上,双手支在桌上撑着脸,堆着笑,看着史艳文。

史艳文天然坦荡,翻阅着手上的魔世典籍。

公子开明拖长了声音道:“史君子——今天是我的——生日呐——”

史艳文闻声抬头,细细打量了他一眼,歉然道:“如此日子,可惜史某身在魔世,没有厚礼能赠策君。”

当然是骗他的。

魔怎么会过生日?

魔的寿命几百几千年,谁会每年一度,提醒自己所余寿数大致还有几何?

只有人才需要。

人活百年已是罕见至极。

人的寿数是魔的几十分之一,野心却半点不比魔小。

所以才需要一年一度,提醒、铭记、传承。

愚公移山,精卫填海。

百年之后,修罗国度策君还是策君,史家人……当然也还是史家人。

只是不是史艳文。

可笑,可叹,可笑。

心里是这样想,开口却是:“那史君子如何补偿我呢——”

史艳文道:“那史某,给策君下碗长寿面。”

 

史艳文在煮面条。

即便是公子开明,也一眼就看得出他的动作生涩,却不曾窘迫。

他又想起史艳文那几个儿子。

长寿面他是知道的,人过生日都要吃这个。

难道他们过生日的时候,从来不曾得到一碗来自父亲的长寿面?

就像那个夜晚的史艳文。

父亲的态度,慈爱的话语,关切的神情。

和大量的他以为、他觉得,还有一句坦坦荡荡的“鲜少”。

和眼前这个,对每年该做三次的长寿面生涩不已的男人。

矛盾到浑然天成。

遐想间,耳边传来所想之人的声音。

“策君来尝尝吧,应当是不好吃的。”

公子开明闻言发笑,走过去拉开板凳。

开始吃一碗,儿子们未能得到过,却下给了认识不久的炮友的长寿面。

 

“不难吃。”公子开明说道。

是真的。

大概做饭确实讲求天赋,虽然这面清汤寡水,但总的来说,不难吃。

史艳文安然一笑,真切道:“那史某祝策君,今后平安喜乐。”

魔生千百年,死了十个史艳文,公子开明都还活着,活的好好的。

无用的祝福。

但是公子开明也真切道:“我也有回礼给史君子。”

史艳文面上有一丝愕然,难得一见。

公子开明觉得自己见过的史艳文的另一面也许比他那几个儿子还多。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觉得的。

他说道:“策君肯接受史某的相托,前去中原襄助精忠他们,史某已是万分感激。”

公子开明语气愉悦:“这件事的回礼我是要另外收的,但这碗面嘛,史君子——”

“百年前你给公子开明一碗长寿面,百年之后,公子开明给你上一次坟,烧些金纸。”

 

隔着氤氲的热雾,见不到史艳文面色如何。

只听史艳文语气依旧真切——

“那到时候,有劳策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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